綠色的循環(上) |
發布日期:2018/3/4 發布者:佚名 共閱57740次 |
如果記憶能被清晰地劃分成不同的區域,總有一小片兒是永遠不會磨滅的,甚至隨著年齡的增長,在不斷的滋生,并且侵蝕性越來越強,常在你的意識倦怠的時候嚙咬你的靈魂,讓你更加清楚地記得,從而形成一個循環。童年,無疑是這樣的循環之一,而區別就在于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。我慶幸我的童年是前者,并且是一個綠色的循環。 我的童年永遠留在大戈壁上的一個小鎮。小鎮沒有歷史,是鐵路的衍生物。 茫茫戈壁,一望無際,那兒是砂的王宮,水的禁地,綠的墳墓。人尚且缺水,哪兒有花草樹木的份兒呢?鎮上人吃的是從天山上流下的雪水,冬天尚好,水量較足且清澈;到了夏天,鎮上是難得見到幾個雨滴的,可天山上是常有陰雨,每逢這時,水就成了渾泥漿,必須在桶里澄上半天才能用,當然明礬也是少不了的。 那時還沒有自來水,水是從鎮上幾個供水處挑回家的?粗笕藗兠刻爝M進出出地挑水,年幼的我禁不住也想試試。于是,纏著父親給我做了一副小扁擔,還有兩個鐵皮罐頭盒當做小桶。每天從幼兒園回來,第一件事就是挑水。水少的時節,供水處前總是排著長長的隊伍,可是當我“叮叮當當”地出現的時候,總有一張大手拍拍我的頭,把我讓到前邊,這樣,我很快從隊尾到了隊首,接滿水,自豪且感激地望望叔叔伯伯們,在他們漆黑的扁擔鉤旁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,水可不能灑在了路上。 我挑回來的水當然是不能用來吃喝洗涮的,常常是喂了家里的雞或狗。直到有一天,我在院子里驚奇的發現了幾株小苗,高不過半寸,張著兩個圓圓的瓣兒,嫩綠,大概是因為旱,苗尖有點兒枯黃。父親說,那是西瓜籽長出來的。這下,我挑的水終于用得其所,我的心思也全拴在了那幾株苗兒上。炎熱的夏天,地是怎么也澆不濕的,我挑水的次數不斷地增加,還找了一個更大的罐頭盒蓄水。 苗兒越長越高,抽出了兩片新葉,還將身子打了個旋兒,匍匐在地上。我興奮地挑水,澆水,仿佛第二天就能吃上西瓜。父親說,沒用,種不活的。我不理睬,依舊做著我的西瓜夢。 人說戈壁上的氣溫易變,是“早穿棉襖午穿紗,圍著火爐吃西瓜”,我第一次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時,我的小西瓜苗就在一個氣溫驟降的夜晚凍僵了。它們還是那樣的綠,我不相信它們就這樣死了,我依舊不停地挑水、澆水;我盼望中午的太陽火辣些,再火辣些;我擋住陽光,讓它們在我的影子里恢復勃勃生機。脊背曬紅了,生疼。父親不許我再呆在太陽地里,說,沒用,早死掉了。我趴在床上,嚶嚶地哭。 奇跡終于沒有發生,我的小扁擔從那以后就立在墻角,再也沒用過。 后來鎮上修了水庫,缺水問題基本解決,鎮上有了花園,樹也在各處多了起來。我的童年在對綠色的喜愛和敬畏中漸漸遠去。等我到了可以挑動大人們的水桶時,我隨父母搬到另一座大城市里已用了好幾年的自來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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